｜with 池路久
｜与那嶺優
｜池路久
在全球零售業獨占鰲頭的穆集團，旗下船公司歷經種種關卡，推出了新的遠洋客船「穆海郵輪」。
似乎除了航運之外，也要在海上度假航線產業分一杯羹。作為初航郵輪的慶祝活動，或者為了打響未來旅行船隊知名度的暖身運動，其背後原因尚且不為外人所知，這次以國際為單位的宣傳策畫吸引了全球諸多國民的目光。
集團千金赫露絲・格雷厄姆親自策畫這場全球性的大型活動：除了廣邀政商名流之外，集團向世界民眾宣布，只要在旗下MU商場消費滿兩千元即可參與抽選，將有數十名幸運兒可以獲得價值五千美元左右的豪華郵輪假期招待。
不僅可以免費享受整座海上絕大多數的設施，還能近距離與生活中難以相會的名流們有所交集，只需要消費滿兩千，MU商場又是許多人生活採購的必要之處，何樂而不為呢？
今年二月，与那嶺優在展覽開幕座談餐會時接獲穆集團邀請。這名青年藝術家在乾姊緊迫盯人的無聲壓力下，婉拒了金色船票的渡假邀約。
對他而言，倒也不是不願意，只是他預計要在八月中進行一次手術，將因車禍事故而在體內打的數枚鈦合金鋼釘和鋼板取出，並持續觀察身體的復原情況；除此之外，車禍肺臟受損並幸運蒙獲器捐之餘，他還動了手術洗去腺體標記，在那之後他的身體就一直不是太好，在海上一旦遇到什麼狀況都可能陷入棘手的窘境。這正是讓李梅延擔憂的主要原因：一個孤家寡人、全無後盾的O，到了海上這種真正孤立無援的地方可怎麼辦呢？
好在与那嶺優本人也對此非常理解，從善如流地婉拒了這個時間太不剛好的邀請。
誰曉得呢？展覽舉行了兩個月順利結束了，回歸工作室的与那嶺優又獲邀至美術大學擔任為期一個月的短暫體驗課程指導人，為了買供給學生的備品工具，与那嶺優前往了MU商場，這隨意的一掃貨，又在結帳時被通知了命運開的大玩笑——
隨著店員好意詢問之後，滿額即可抽獎的噱頭吸引了這個存款萬貫卻仍然摳搜的獨身青年。他與店員站在收銀台看著商場上方的創始店24小時全球直播，這個被他隨意決定的數字彩球，就這樣從開獎口滾了出來。
才婉拒了邀請沒有幾個月，又獲得了一次免費招待的機會。是命運吧？
那就去看看。反正活了三十年，除了輾轉醫院的那陣子以外還沒體驗過這麼長的度假——從小學就已經是木工學徒的与那嶺優即便已經出師而且擁有自己的工作室，也總是住在那裡，住在他充滿熱忱的地方。
一旦決定了要放長假，不如就從現在開始！既然航程末尾會將他送回日本，這個多國混血的青年索性將手術時間排在旅途結束以後，並推遲了許多採訪與教學邀約。
与那嶺優輕車簡從地收好了行李，當即聯繫了長居美國的若干好友。一行人決定在紐約停留幾天，再飛蒙大拿，回到其中一人的農場老家放鬆幾天，再以露營車代步沿路玩到洛杉磯，在加州玩幾天、登船前三天抵達聖地牙哥。
「這趟旅程怎麼樣？很不錯啊！什麼都沒有發生。」距離開放登船時間沒有幾小時，与那嶺優抵達登船處，在附近找了個戶外長椅坐了下來。近處已經聚集不少等著上船的乘客，他悠悠哉哉地看著人群，待手機裡的女性聲音連珠炮過去，他才好聲好氣地安撫對方，「沒事！梅姊，雷諾幫我追回了i-pad。搶劫沒有成功，不就等於我沒有被搶劫嗎？真的沒事！我沒跑，也沒喘，這點小事還嚇不到我的，放心吧。」
隱約看見了幾個熟悉的面孔，他拎著行李站了起來，「不說了姊，我遇到認識的人，先去打聲招呼。上船後再傳訊息給妳報平安……好，再聯繫。」
事實上他哪個熟悉的面孔都沒有看到，倒是仗著自己的殘障身分受到優待提前上了船。
行李早已被房務人員放在門口，拿著船票刷開房門、確認了環境之後便回房稍作休息，沒有多久，与那嶺優又依照廣播慢吞吞地出了房門，來到大廳參加安全演習。
「對了，趁現在傳訊給梅姐。」与那嶺優喃喃自語，才掏出手機就被魚貫湧入的人潮推離原地。青年手裡被撞掉的手機螢幕陰錯陽差地跳出了藍色小鳥社群平台，被他快速地撿起來後，站到人群密集度較稀少的角落。
不遠處，一個眼熟的小東西在百花撩亂的人影中準確地躍入他的眼簾。
材質鬆軟、容易加工的歐洲雲杉，乳白接近淡黃色，結構均勻、紋理平順，加工性良好，經砂磨、染色、拋光上漆，乾燥時有其收縮率，但尺寸穩定……錯不了，是他做的東西，從木塊開始親手切割、只看照片畫出雛形、手雕、後期處理，鑽洞、加膠、轉進不鏽鋼羊眼釘，扣上鑰匙圈，寫了簡單的信告知對方保養方式以後，封箱寄往韓國。
雖然是平時作為復健用的練手零碎，但也拿出對待完整作品的態度製作的迷你尺寸雕件——一隻毛茸茸可愛的中小型犬。贈與對象是他的網友，知道自己傷癒出院後寄了好些手部保養品來。而与那嶺優知道這名網友除了是個知名的音樂家以外，還是個……世界以小狗為中心的少年。他上船了嗎？
好不容易將視線從他幾乎不為外人所知的小作品身上挪開，他看見了一名頎長少年。平靜的直視前方，似乎正在發呆一樣……
「路久？池路久？」与那嶺優在船長的說明聲中，壓低聲音、碰了碰對方的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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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池路久而言，這趟郵輪之旅純屬一場意外。
六月末的韓國已經漸漸炎熱了起來，為了迎接即將來臨的夏天，路久如往年一樣來到了美容院，打算給自己理個清涼的髮型。隨意打發了熱情推銷的造型師，路久拿出手機，打算配著可愛狗兒的影片等待新髮型完成。然而……
「真的非常對不起！」為甚麼會變成這樣呢？看著拼命向自己鞠躬致歉的造型師，已然抹上挑染藥劑的頭髮也無法再復原，路久嘆了口氣，摸摸鼻子付了錢，權當是自己太過專注於影片的懲罰。
他原以為自己也就是換了個髮色，沒什麼大不了。沒想到父母對這個新髮型的反應卻超乎想像。
「池路久！你這孩子！」母親邊哭邊怒罵著，一旁的父親則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怎麼給我染了這個頭回來！學壞了，都是我們不好……」
「爸、媽，你們聽我解釋……」路久正欲解釋，卻被母親的咆哮打斷，「解釋甚麼！如果你遇上了什麼，那就好好跟爸媽說，不要學壞啊！」
「不是……」他想否認，結果父親也開始幫腔，「孩子他媽，別哭了，往後我們好好關心路久，別讓他再遇到那種事了！」
「他爸……！」只見母親感動的望向父親，而父親接著說：「孩子他媽，我們一起加油，將過去虧欠給路久的，通通交還給他！」說完，夫妻倆便抱在一塊，痛哭了起來。
看來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為了避免父母當真想『補償』自己，路久連忙打包了行李，帶著露露和心愛的琴逃到池路美經營的寵物美容院。
「所以，你是因為太專心看影片了，所以沒注意到理髮師的推銷？」池路美仔細地給乖乖坐在高椅子上的約克夏整理雜毛，毫無形象地爆笑出聲：「哈哈哈哈！太蠢了吧，真像是你會做的事！」
「嘖，爸跟媽的態度也差太多了吧，以前絕對不會這樣……」池路久拍攝著與其他狗兒玩耍的露露，看也不看姊姊。「話說，你這樣了還親自上工啊？姊夫准許嗎？」
「當然是偷偷來的，別告訴他啊。」池路美說著，摸了摸懷胎八月的肚子，眼底滿是對孩子的期待。「不過你來的真不是時候，我下個月得去醫院待產，媽會來美容院幫忙。」
「啊？」聽見這話，路久這才放下手機，「太快了吧！媽見到我肯定罵得更兇……」他很清楚母親記仇的性格，短短幾周時間根本無法讓她消氣。光是想像被母親當場逮到的場景，路久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就認命……啊！」像是想起了甚麼，池路美連忙到櫃檯拿出一本印有郵輪的小冊子與一張銀色的卡片。「聽我說，前陣子我去買洗髮精時抽到了船票……聽說是超豪華郵輪旅行喔！」
「這跟我們現在在聊的有甚麼關係……」路久無語地看著對方，心想這炫耀時機也來得太不合時宜。
但姊姊看上去沒有停止話題的意思，反倒是翻了翻小冊子繼續說道：「沿途會經過夏威夷、關島，還有日本……！真好啊，要不是得生孩子，我也想去呢！」語畢，她朝自家弟弟賊賊的眨了眨眼：「而且啊，啟航的時間剛好是下個月喔？」
「……不，我拒絕，我得照顧露露。」路久原先還想著為甚麼要開啟這話題，現在算是明白了──姐姐想讓他代替她上船！依照過去的經驗，這種旅行通常是沒辦法帶寵物上船的，況且要拜訪這麼多地方，這次航行肯定會花上一段時間。
要與露露分別這麼久，他辦不到！
「露露我會幫你照顧好的。」弟弟的回覆顯然在池路美的意料之中，她再度回到工作崗位上，輕飄飄地說：「你啊，從高中畢業以後就老是避免跟人來往。原本以為養了露露會好些，沒想到還變本加厲……姓林的臭小子就讓你這麼受傷？」
「才沒……」「呀，姊姊說話呢，插甚麼嘴。」沒給路久反駁的機會，她嘆了口氣：「唉，好不容易又交了個男友，結果還拿寵物狗當理由冷落人家。露露和莉莉不一樣，牠很健康，你是最明白的不是嗎？」
修掉最後一點雜毛，池路美給小約克夏梳了梳，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你也很清楚吧，自己老是拿著露露當藉口，避免跟人交流的事。」
「總之，」她用眼角餘光瞥了眼啞口無言的池路久，隨後站起，挺著大肚子指著自家弟弟的鼻尖：「池路久！你這傢伙平時不是音樂就是狗，不如到船上，好好交一百個朋友再回來！」
時光飛逝，池路久坐在登船處外的長椅，眼神渙散。
明明喝著自己最喜歡的草莓優酪乳、聽著最喜歡的古典樂，為甚麼還是會這麼焦躁呢？他有些不安地看向附近三三兩兩的乘客，然後粗魯的把耳機拔下，整個人賴在椅背上，閉上雙眼。
「沒事！梅姊，雷諾幫我追回了ipad……」由於從小學習音樂，路久向來對聲音特別敏感。他看往聲音的來源，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打斷了自己的睡眠。
看清楚的瞬間，路久卻愣在了原地。因為那個不長眼的傢伙，他認識──不，說認識也不準確。應該說，他們互相關注。
他會知道与那嶺優，是從一張狗狗咖啡廳的照片開始。當時的他點進對方帳號，想看看有沒有更多可愛小狗，卻發現裡頭幾乎全是藝術品的照片。池路久雖對視覺藝術一竅不通，更無法精確描述對藝術品的感想，卻也懂得欣賞美麗的東西。於是，他按下了關注。
之後他得知對方遇上嚴重的車禍，寄了些保養手部的東西過去。一來二往的，對方也回寄了一個神似露露的木雕吊飾。此次旅行，他還特別吊在了隨身攜帶的包包上，好讓自己能隨時隨地的思念露露。
會這麼巧嗎？該不會是自己認錯人了？正當他陷入是否上前認親（？）的困境時，對方卻已拎起行李，說著電話走掉了。
……這下不用猶豫了。路久有些後悔，同時又鬆了口氣。對他來說，要在沒有確認的情況下，與從未實際見過面的網友相認實在太難了。更何況就算是世界級的豪華郵輪，也沒有這麼巧吧。他暗自嘲笑自己太天真，便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現在。
「呃、与那嶺先生……？」池路久轉頭，小聲地確認道。
這裡這麼多人，他不清楚与那嶺優是如何認出自己的。難道是因為包上的吊飾嗎？藝術家的執著，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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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青年搔搔頭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他沒有多想就向池路久搭話，而這個認親行動認得太過自然，似乎有些嚇到對方了。「是我，抱歉，嚇到你了嗎？」
遑論他事實上並沒有看過對方本人——或許有？或許沒有？事實上他不太記得了，這兩年來他已經很少在網路上和他人互動，顯得被動之外，還對網友不太親近了。与那嶺優能這麼快想起池路久，除了是對方背包上這個小雕件以外，最大的根本原因仍在於，對方、池路久，是極少數在慰問之餘真正有了什麼行動的人。
無論走到何處，都免不了被以慰問之名行八卦之實。他收過太多私訊，昔日展覽時互動愉快的網友先是問「我看到了新聞，你還好嗎」，接下來的問句就是「怎麼會把車開下山崖，駕駛在幹什麼啊」，或要不接著「你怎麼去洗標記了啊，你一個Omega不戴項圈不就是開放大家上嗎？我還以為你是開放性關係的人呢，可惜了」、「其實我的職業是網路媒體，你願意來我的頻道聊聊你的前男友嗎？」……諸如此類云云，他甚至因此調整了公開推文的留言回覆權限。
与那嶺優能這麼清楚地記住池路久，是因為他一如往常並不怎麼互動。
這名住在韓國、獲得了大小音樂獎項的音樂界新星在私訊中說了類似「看到你出了事故，還好嗎？我寄了一些手部保養品、固定繃帶和手套過去，請保重」的話，原本与那嶺優還沒有放在心上，誰想到過了幾天就真的在東京的工作室收到國際快捷包裹……那時候，与那嶺優曾經想回對方訊息，說「路久，你知道你可以在日本的藥妝網站買這些東西請他們出貨到這裡，可以完全省下國際運費嗎？」，但又好笑地打消了念頭。
很多時候，情誼的累積不需要朝夕相處，只是在很剛好、很剛好的時間，在火苗初燃的時候便有一場沉默安靜的小雨，一場足以燎原的摧毀災難就能消弭無蹤。
与那嶺優特地打開自己的社群軟體、找到對方的帳號，回以正在復健他所能做出最好的回饋。無數次臨摹社群上PO出的寵物照片、攫獲不同角度的神韻，廢棄數顆試雕塊後親手完成，請看護推著輪椅去寄了相同的國際快捷包裹。
只是沒想到，年輕人果然挺潮的。很炫的藍色挑染，原來玩古典音樂的人也有一顆搖滾心嗎？与那嶺優看著池路久眨了眨眼。
「沒想到你也來渡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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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有的。不如說，見到您反倒讓我鬆了口氣。」至少在這艘全是陌生人的船上有自己認識的人了，即使對方僅是認識了兩、三年的網友也好。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為了方便與与那領優對話，池路久擠過人群，走到對方身邊。「是的。其實我姊姊抽到了船票，但她不方便來，所以就換成我來了。」說到這裡，他又開始擔心起露露了。儘管知道姊姊和姊夫絕對會好好照顧露露，但他就是無法平息內心的惶惶不安。
他真的是太過關心露露了，這樣一點也不正常。他想起一年半前被提分手的理由，以及家人要他多多與人交往的建議，焦躁地握緊了雙拳。
他得趕緊找個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才是。但這幾年的他活躍在網路上，除了團練或上課時間，鮮少與人實際互動。雖然上船前有短暫與一位彷彿是從迪O尼動畫片出來的法醫交流過，不過當時的他在各方面都被嚇得不輕，反倒忘了露露的事情。
能和与那嶺優聊的話題……到底……
「那個，您腿腳不方便，又剛洗掉了標記，單獨上船沒問題嗎……」說完這句話，池路久瞪大雙眼，一臉驚慌地看向与那嶺優。他光想著讓自己轉移焦點，卻又忘記顧及別人心情了──任何一個經歷過生死瞬間的人都不會想被問這些的，更何況一位Omega會想洗掉標記也肯定有甚麼不得已的理由。就算是擔心對方的身體狀況，他問出口的這些話也實在太戳人傷處。
「對不起，真的非常抱歉，您可以不用回答我的問題……」他慌忙地用手摀住了嘴，向与那嶺優道歉。禍從口出的教訓，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了。「我、我是說……」
說起來，對方似乎曾在夏威夷待過？而這艘郵輪的第一個停靠點，就是夏威夷。
「您知道夏威夷有哪間還不錯的狗狗餐廳嗎？」這話題轉得太生硬，他自己都沒臉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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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与那嶺優擺擺手，對路久慌張轉移話題的舉措並不感到冒犯。
「沒什麼，別在意。不過你為什麼會問狗狗餐廳？」与那嶺優呆愣片刻，接著想起吊飾恍然大悟，然後思索起來。他停頓片刻後比了個手勢讓對方稍候，接著在路久面前滑起手機，翻出幾張照片。「是因為牠們嗎？這是我朋友的狗——」
在手機螢幕裡的是曾經被他PO在SNS上的三隻狗，他向路久介紹夏威夷友人的狗，柯基犬托比、拉不拉多露西、台灣犬西奧。「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夏威夷有沒有狗狗餐廳……因為大部分家庭餐廳都可以帶，或者也能買了在外面吃。」
「我們在夏威夷比較常自己煮，或是在院子烤肉……如果你想跟狗狗玩的話，到了夏威夷介紹我朋友給你認識？不過公園和海灘也常常有人遛狗，大家都滿和善的，你可以去……沙灘上看看哦，只是想和狗玩的話沒有人會在意的。」
台上船長說起了郵輪各樓層設施和安全介紹，台下的青年和初次見面的網友說起了夏威夷幾個朋友養的狗和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