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這個時候了啊……」
「那春天也就不遠啦。」
「說起來……修道院……」
「……哎、就差那麼幾天。」
「是神的旨意吧?」
「可——……真是……」
「……日子總歸是得繼續過的。」
✧
修道院總是在年末組織起針對貧民的義務診療,在冬季末尾的凜冽裡,為攀附在城下艱困前行的人們送上主所教誨的仁慈與友愛,盼著那微弱但已足夠明亮的火星,能有機會延續到春意回歸的時刻。
風雪歇後,不是第一次收到消息的Julian估算著日子,從冰霜未褪的Coing動身往西北,提前了近乎一周到Klemens落腳,尋上因著過去診治而相識的友人,先於忙碌初始將自個妥善地安頓下來,畢竟——初次參與義診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他可不想大意。
✧
年度義診對施奈貝爾協會來說是大事,對那些苦候的人們來說更是。
在這個人於誕生之時便帶有原罪的時代,可能遭受的苦難包羅萬象,貧困只不過是其中最常見的基石,就算是在王國首都也無可避免,人們在四季輪轉間掙扎前行,純潔的靈魂被接走,被留下的祈禱能在年末獲得寬恕,直到下一次的幸運到來。
大量的人手從各地趕到Klemens,修道院能利用的場地都利用了起來,烘烤乾糧、蒐集處理草藥、常備藥的預備,揚著鳥喙的醫生們忙碌得無暇整理羽毛,晚到的可能只能擠在某根枝椏的尖端,或者是樹杈的一個小角落,稍嫌克難,但無人有所怨言。
這段時間對鳥醫生們來說,確實是較往常更忙碌些,王國會對付出給予回報,兼之能見見故人、瞧見更多的案例病症,Julian個人是挺樂意來上這麼一趟的,至於空間有限和草藥消耗的問題?他提前一周到來可不只是為了那些商家市集。
忍耐整年只等著義診時一併解決,卻沒熬過最後的那幾日;某些見過不只一次的身影不知何時起就再也沒出現過;枯瘦的老人孩童連嚶嚀都嘶啞無力;起初還會被那樣的場景所觸動,然後,Julian逐漸開始明白Old Will和他說的要放下是什麼意思。
他開始將寒暄侷限於現在,樂於談及過去,但絕對不去描繪過於遙遠的未來;他關切出現在眼前的人們,不過問那些消失面孔的去處;他瞭解到比起需額外購置的草藥配方,某些野草零碎拼湊出的偏方更受歡迎。
生與死的距離很遙遠,卻也近得難以分割,循著某些只有更高層次的存在所明白亦或制定的規則運作,像是個循環,永不止息。
Julian學會不去在意那些生與死,而是著眼於當下他所能做到的,選擇那些最恰當、而不一定是最好的。
好比說——
好比說,那幾根成品不若指導修士修女那般完美可口的營養棒。
即使口感和味道因為製作過程中的小意外而有些一言難盡,但用上了足量食材的個人版本營養棒還是有一定價值存在的,磨難便是試煉,他這麼相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