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天色將明未明的早晨，距離你慣常起來活動的時間還有一會，這時刻是一日中令你最放鬆的時間，睡意朦朧間什麼都不需要想的感覺很好。

然而，今日的寧聽卻被催命般地敲擊聲給打碎，放鬆間的敲門聲格外刺耳，然而身為鳥嘴這樣的情況是不可避免的，總是隔陣子就會遇上一遭。

掙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你最後仍是順利將睡意驅散，至少是能勉強自個起身的程度。

緩緩拉開門板，你發現造訪的男人有些眼熟，是隔著兩條街那家雜貨舖的老闆，你一個月會去個一兩次，幾年往來下來也混了個臉熟，是在路上見到會打招呼聊上兩句的關係。

老闆的狀況看起來很糟，疲憊到近乎頹廢，頭髮出油扁塌亂糟糟的，眼冒血絲眼圈黑得像是被人打過，怎麼大清早的就搞成這樣？你抽了抽鼻子，沒有聞到酒味，面帶疑惑的出聲詢問。

那男人猛地抓住你的手臂，直接坐倒在地倚靠著門框，說他真的受不了，過去數周來他無法入眠，再疲倦也只能在床上輾轉反側，從夜半時分持續數羊到日頭再現，數得都昏了頭也還是睡不著。

「一定是惡魔，是惡魔纏上了我！」老闆橫臂遮住了痠脹的眼，滿身無助。

老實說，你聽到數羊時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想建議對方要不要換個動物去數。

以親身經驗而言，數貓通常能讓你睡得不錯，但數羊牛這類的就不一定了，你總是會不小心分神去想到自家海倫該刷毛洗澡、叔叔家的約瑟該剃毛這類的瑣碎小事。

張了張嘴最後你還是把話嚥了下去，大概是對方看起來真的太可憐無助，你幾經思索覺得這樣的建議可能會讓對方感到冒犯。

最後你同意這日晚上到老闆家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惡魔的蹤跡以上報修道院。

你在月亮高掛時來到雜貨舖的門前，在老闆的引領下來到他的臥房，你帶來了點薰香，沒一會清淡的草木香氣帶著燃燒的氣味一點點填滿房間。

然後，你們開始向神懺悔與祈求幫助。

喃喃的祝禱在安撫情緒上效果卓然，第一道晨光出現前，躺在床上的男人雖說仍未入睡，但意識已經開始飄忽。

你悄悄站起身，說要替他倒杯水來潤潤喉，在對方接過杯子專注於不嗆死自己時，你用拋了顆萵苣到他床鋪底下。

新鮮翠綠的、用左手摘下的萵苣。

天色大亮前，你伸了伸懶腰，告訴老闆，在這裡你並沒有發現惡魔的蹤跡，整晚的懺悔與祈求若足夠虔誠，那神便會給予祝福。

當你相信且付出足夠的虔誠，神便可能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