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的人睡得很熟呼吸頻率變得低沈平穩,Erik卻遲遲等不到睡意造訪,但他仍舊閉上眼睛假裝已經睡著期望弄假成真的那一刻。
若是他翻身次數過多,身旁好不容易睡得深沉的Ray會因為這樣醒來,他會轉過身來伸出手揉揉自己的頭髮,清澈的藍眸盯著他低聲地詢問:「怎麼了?」
那是Erik現在無法回答的問題。
Erik不是故意拆穿Ray的謊言,說是拆穿也不完全正確,他發現Ray對自己說謊純屬意外。
他只是剛好在上星期五碰見Bomer隨口問了句:「Ray昨天晚上有發生什麼事情嗎?他回來的時候看起來不太對。」
沒料到會聽見Bomer回他:「嗯?他昨天沒來啊?」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著帶過自己的驚訝:「那大概是我記錯了吧?我以為他昨天跟你有約。」
「你昨天去哪裡了?回來的時候看起來心情很差?」當天晚上他又問了一次Ray同樣的問題。黑色長髮的男人將頭靠上了自己肩膀眼帶笑意說出謊言:「Bomer那裡我以為我有說?回程路上不小心踩進了水坑裡面,倒楣死了。」
原來他說謊的時候會笑得跟平常一樣。
當懷疑的種子種下,他無法遏止它的生長茁壯。他曾經以為不擅長說謊、說話有時候過於直白的男人其實可以輕易地羅織謊言,他開始懷疑每句Ray說過的話到底有多少比例是真的,偏偏他的工作上軌道後跟Ray碰面的時間又更少,見面時又只剩下做愛和吵架——也許他該慶幸至少Ray在床上不會假裝高潮。
「睡不著嗎?你明天要去阿姆斯特丹吧?」不知道何時醒過來的Ray摸了摸Erik的頭,最近Erik似乎因為工作壓力大顯得煩躁,多問幾句就惹得Erik不高興。
「我想要你跟我去。」Erik又說了一次,從上週前定下的工作成了這週爭吵的主因。Ray的答案還是那樣:「不行,我工作不能請假的。」
「你頑固到好討厭。」他將Ray壓在身下低頭啃咬著對方對方的頸子,而當Ray的手繞上自己肩膀時,他聽見Ray在自己耳邊說:「你也是。」
即使他已經很小心下床放輕動作不打算吵醒Ray,他還是在離開房間時聽見床上傳來慵懶的聲音對他說:「路上小心。」
回來後該跟Ray好好談談,Erik這樣想。
一個月和Ray見不到幾次面讓Erik情緒更難維持穩定,他也沒如他計劃的和Ray討論他們的事情,說實話他連人都見不到。
煩躁易怒的Alpha的慾望排解對象最後落在同樣需要紓解發情期困擾的Omega身上,可惜的是對方的目的並不如他以為的單純,床第之間親密的照片不知道何時被拍下而且還通通都傳到了Ray的手裡。
拍的不差嘛。恭喜你找到新的對象,我想這表示我們結束了。
Ray將收到的照片全都傳回給Erik,字句中清楚地表達了他的想法。
他完全能夠想像Ray是毫無表情地打下這些文字的模樣,儘管Ray接了他打回去的電話,卻只是問了句:「我說的有哪裡不清楚的嗎?」平穩低沈的嗓音聽起來相當冷靜。
好不容易說服Ray讓他見面談談,面對他的是張冷漠到極點的臉孔,他沒有想過Ray注視著他的視線會如此冰冷。
在他們共同生活的公寓內,曾經笑得開懷的Ray面無表情地說:「趁最後把想說的話說清楚也比較好吧,畢竟之後可能還會在工作上碰到。」
「我沒有想要分手。」
「我不想繼續交往。」
「因為我跟別人上床你就要跟我分手嗎!那只不過是當時需要的手段。」
Erik盯著Ray仔細觀察,他的雙手交疊在胸前,和自己相隔一隻手臂的距離,身體看起來相當緊繃,他的語氣聽起來相當疏遠:「你說你需要的不是我,所以我們分手不是很正確嗎?」
「那不過就是生理需求而已。」
「管不好生理需求的人跟動物沒什麼兩樣。」Ray冷著臉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絲毫不掩飾他的嫌惡。
「講的你完全沒有幹過任何虧心事一樣。你不也有嗎?瞞著我的事情。我問過Bomer了,每個月的第二個星期四,你不是去處理頭髮。」他以為他可以把這件事永遠放在心裡如同他從來沒有察覺到一樣,不論Ray怎麼選擇他都會像原本一樣的對他,但他沒有料到話直接從舌尖滑出。
他看見Ray面無表情的面具鬆動的那一刻,眼神閃過一絲慌張,他卻強硬地緊閉雙唇,什麼也不願意解釋。
靜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誰也不願意讓誰。
打破僵局的是刺耳的手機鈴聲。
「怎麼了?」Erik不情不願的接起電話,見Ray轉過身子打算離開,他伸手拉住他卻被一把甩開,Ray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頭。
電話是通知Erik他上週的照片出了狀況要回去重拍,如果可以的話讓他今天下午去一趟,他不得不中斷這場談話先去忙工作的事情。
Erik站在房間門口對著裡頭的人喊:「雖然我們講到一半但我必須去工作了,等我回來我們再談一次好嗎。」
在等不到裏頭回應的狀況下Erik不得不先出門,他有原則和堅持的戀人這個時候顯得任性又煩人。
當天晚上桌上放著鑰匙和簡單的一張紙條,漂亮的字跡寫著再見。
而他進了臥房才注意到Ray早就已經把自己的東西整理的乾淨什麼也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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